洪烛:《红楼梦》林黛玉悲剧命运是谁造成?(组图)
【《红楼梦》林黛玉悲剧命运是谁造成的?是她自己造成的?林黛玉的另类人生观,决定其悲剧命运?】
《红楼梦》林黛玉贾宝玉性格最大差异是什么?
洪烛
《红楼梦》说林黛玉天性喜散不喜聚。我觉得不够准确。林黛玉不是喜散,而是怕散。她是怕散不喜聚。因为怕散而怕聚的。
林黛玉对人生的聚散有自己的看法:“人有聚就有散,聚时欢喜,到散时岂不清冷?既清冷,则生伤感,所以不如倒是不聚的好。比如那花开时令人爱慕,谢时则增惆怅,所以倒是不开的好。”因而人以为喜之时,她反以为悲。林黛玉表面上在辩证地看待人生的聚散,其实是辩证地看待人生的悲喜。聚与散只是形式,带来的是内在的喜与悲。
不管对待人生,还是对待花期,乃至天地万物,林黛玉都是个悲观主义者。既跟她自幼遭遇丧母等不幸以及背井离乡、寄人篱下的经历有管,又像是性格中注定了的。她天生就是敏感的,过度的敏感造成她骨子里浓得化不开的忧郁。她是戴一副有色眼镜看世界的,看什么都是冷色调的。她与人交流(书里多处描写过,不信你查一查)有时会冷笑,岂止笑是冷的,她的眼睛是冷的(即所谓冷眼吧),她的心是冷的。瞧她解释自己喜散不喜聚的道理的,真像冷血动物一样冷静。如果不是遇到热得快又热得久的宝玉,黛玉的内心仍然是一片冰天雪地。
黛玉是个雪人。中国若有白雪公主的话,该是她这副模样吧?雪人一样的黛玉,偏偏碰上火山一样的宝玉,是幸呢还是不幸?宝玉无疑把她捂热了,但也把她捂化了。“天上掉下来的林妹妹”,通过冰封雪锁来自我保护,却抵不住宝玉的热情似火。孤苦伶仃的林妹妹感到温暖了,但变得暖和的同时,也变得脆弱。她不能自拔地将融化为日照下一滩清水。
贾宝玉总说女人是水做的骨肉,林黛玉最能代表这句话的说服力。她是女人中的女人,是水中的水。她从水中来,也将回到水中去。冰霜的骨肉终究是水做的,冰雪的聪明也是水做的,林黛玉的身心最想的是爱,最需要的是爱,最怕的也是爱。只有爱才能解除她的全部武装,使她彻底变成不设防的。也只有爱,能毁灭她了。
林黛玉说到底是一个被爱毁灭的女人。爱的幻灭,造成她本人的幻灭。林黛玉明知可能被爱摧毁却无法抗拒。她可以抗拒一切,却无法抗拒爱。爱,才是她最想要的啊。她无法抗拒爱也就无法抗拒爱的折磨、爱的打击。爱既是她的救心丸又是她的致命伤。
林黛玉喜散不喜聚,可她跟贾宝玉还是聚了。聚过之后,还是散了。她最怕的事还是发生了。人散了之后,她的心也散了,她的整个生活都散架了。
林黛玉对贾宝玉的信赖是和疑虑连在一起的。林黛玉的爱,是和怕连在一起的。就像人生中的聚和散连在一起一样。因为有了怕,她不敢爱。因为爱了,她更怕了。她怕的不是爱,怕的是爱带来的怕,怕的是对爱的怕。这种先天性的怕,使后天性的爱飘移不定,变得既颠簸又曲折。怕了又爱,爱了又怕,她感到累了。她实在是累了。她不仅自己感到累,又让宝玉感到累。
幸好宝玉跟她不一样。宝玉比黛玉阳光。宝玉不怕累。宝玉不怕累是因为不怕爱。
正因为有了这个不怕爱的宝玉,才使怕爱的黛玉守不住了,终于体会到了爱。如果宝玉也怕的话,他跟黛玉根本无法走近,会永远保持着黛玉所设定的人与人之间的安全距离。
如果宝玉也怕的话,他就没法走进黛玉庭院深深深几许的内心。他们彼此也许都是安全的,却无缘体会到那份人间四月天的爱了。
宝玉的出现,宝玉的勇往直前,使黛玉这种极其被动的女人不得不在爱与怕之间作出选择。她选择了爱。她是在犹豫中作出选择的。她爱了。哪怕最后,她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与林黛玉喜散不喜聚的天性相反,书里第三十一回说:“宝玉的情性只愿常聚,生怕一时散了添悲。那花只愿常开,生怕一时谢了没趣。只到筵散花谢,虽有万种悲伤,也就无可如何了。因此,今日之筵,大家无兴散了,林黛玉倒不觉得,倒是宝玉心中闷闷不乐,回至自己房中长吁短叹。”
如果说黛玉是悲观主义者,宝玉就是理想主义者,希望良辰美景不间断,好戏一台接一台。黛玉认定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宝玉却属于“但愿人长久”的那一类,总期望千里共婵娟的好运能落在自己头上。不是不怕散,是忘掉怕了,因为太爱聚了。
对于自己与黛玉的未来,贾宝玉不是不怕,是忘掉怕了,因为太爱了。悲剧性的结局,对贾宝玉的打击不见得比林黛玉轻。他的期望值很高,失落感也更大。几乎一点没有准备啊。他怎么也想不到:“天上掉下来的林妹妹”,眨眼之间,又回到天上去了,连个招呼都来不及打。
而林黛玉,恐怕早就有这样的预感了,所以她才怕。所以她在爱的过程中,总有那么多的迟疑与担心。
脂砚斋曾在评点里分析宝黛二人的爱情态度:“以情说法,警醒世人。黛玉因情凝思默度,忘其有身,忘其有病。而宝玉千屈万折,因情忘其尊卑,忘其痛苦,并忘其性情。爱河之深无底,何可泛滥,一溺其中,非死不止……其多情之心不能不流于无情之地。”
是啊,林黛玉是在爱河里淹死的。能怪谁呢?她明知自己不通水性,还是情不自禁下到河里。爱河里的人是有情的甚至多情的,爱河本身却是无情的。林姑娘被卷入漩涡,贾宝玉都来不及救她,他岂只呛了几口水,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宝黛都是精神的巨人,行动的弱者,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偏偏,他们还总想着去扶助对方。真是既可怜,又可敬。
第三十二回《诉肺腑心迷活宝玉,含耻辱情烈死金钏》,黛玉又嘲讽宝玉心里有薛宝钗、史湘云的影子,宝玉说出“你放心”三个字。黛玉愣了半天:“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不明白这话。你倒说怎么放心不放心?”宝玉叹了一口气:“你果不明白这话?难道我素日在你身上的心都用错了?连你的意思若体贴不着,就难怪你天天为我生气。”当黛玉说自己仍不明白,宝玉点头叹道:“好妹妹,你别哄我。果然不明白这话,不但我素日之意白用了,且连你素日待我之意也都辜负了。你皆因总是不放心的原故,才弄了一身病。但凡宽慰些,这病也不得一日重似一日。”
“黛玉听了这话,如轰雷掣电,细细思之,竟比自己肺腑中掏出来的还觉恳切,竟有万句言语,满心要说,只是半个字也不能吐,却怔怔的望着他。此时宝玉心中有万句言语,不知从那一句上说起,却也怔怔的望着黛玉。两个人怔了半天,林黛玉只咳了一声,两眼不觉滚下泪来,回身便要走。”宝玉忙上前拉住:“好妹妹,且略站住,我说一句话再走。”黛玉一面拭泪,一面将手推开:“有什么可说的。你的话我早知道了!”
黛玉头也不回走了。丢下宝玉站在原地发呆。当赶过来送东西的袭人和他说话,出了神的宝玉竟以来是黛玉,一把拉住:“好妹妹,我的这心事,从来也不敢说,今儿我大胆说出来,死也甘心!我为你也弄了一身的病在这里,又不敢告诉人,只好掩着。只等你的病好,只怕我的病才得好呢。睡里梦里也忘不了你!”
只可惜,黛玉已先走了。只可惜,先走了的黛玉没听见这段话。这段掏心窝子的情话,宝玉只说了一遍,偏偏黛玉不在场。后来,宝玉再没机会重复这段话。后来,黛玉也再没机缘听见。
再后来,黛玉是带着对宝玉的误会伤心死去。如果她真的早知道宝玉想说的话,如果她让宝玉把这段话当面说完,如果她确实摸透了宝玉的心思,她对宝玉的误会就不该那么深吧?唉,她为什么不听宝玉把话说完呢?
这其实也是黛玉的一种病:在爱面前总是躲躲闪闪。这种病还是来自于另一种病,来自于她对爱的怕,对爱的不自信。
黛玉的病好不了,宝玉的病也好不了。他看得没错:黛玉是因为对自己不放心才弄了一身病。他说出“你放心”,希望这三个字是一味药。可这味药也未能把黛玉的病治好。宝玉自己也为生病的黛玉弄了一身病。他是在为黛玉治病,也是在给自己治病。
他们害的都是心病。就是找不到最有效的灵丹妙药。
黛玉病死了。宝玉的病不仅好不了,还变得更重了。黛玉既是他的病,更是他的药。如今,药没了,病还在,还在不断地加重……不在了的黛玉,仍然是宝玉心头无法消除的疼痛。
【待续】
《红楼梦》哪个丫环最漂亮?【组图】
《红楼梦》与《金瓶梅》最不一样的地方【图…
追寻《红楼梦》诞生的源头《红楼梦》林黛玉贾宝玉性格最大差异是什么…
林黛玉死前为何只恨宝玉不恨情敌宝钗和别人…
为何说《红楼梦》是一座无情的情场?【组图…
《红楼梦》的美女排行榜【图】用哪个字形容《红楼梦》最准确?
《红楼梦》病态美女林黛玉为何迷住贾宝玉?…
《红楼梦》是一部选美之书?【图】
林黛玉的临终遗言应该怎么理解?【组图】
【待续】
黛玉葬花
洪烛
你的泪水快要流成河了。河上快要能划船了。河面漂满落花,明明是半路上掉进水里的,可看上去,像是跟泪水一起,从你眼睛里流出来的。只有你自己知道:眼泪正是为这些落花而流的。你无法忍住哭。忍得住的,那能叫哭吗?为了托举起更多的落花,泪水想流多久就流多久吧。
用土葬花,用水葬花,用花葬花。用流不完的眼泪葬开不够的花。开不够,才落不尽啊。花落到地上,梦见自己还在开着呢。今天在枝头开着的花,并不知道明天就要落了。花开得没心没肺的,仿佛还准备一千遍、一万遍地开下去……花没老,看花的人却老了。
花还在开着,还在落着,根本不知道看花的人已经不在了。它开给谁看啊?花还在开着,还在落着,根本不知道葬花的人也不在了。它落了,谁来给收场啊?
黛玉葬花,一边葬落了的花,一边问开着的花。花从来不回答。花弄不懂:为什么偏偏只有这一个人,问这样的傻话呢?难道别人真的就比她聪明吗?开着的花像假的,做过的梦像真的。做梦的人反而使那些不会做梦的人,显得有点假。
没人碰她,她的心还是碎了。花瓶一样的女人,被插在瓶中的花打碎了。遍地落花,都是她的碎片?
是葬花,还是葬自己?每一朵花都是一个你。数一数吧,你有千万个自己。送走了一个,又来一个……数不清的花,看不够的你。
是你葬花,还是让花葬你?花落在你的双肩,落在胸前,落在头发里,像黑夜的星星。只要一伸手,就有花落在你的掌心。然而你就是没有一点力气,把身上的花掸去。
花落在你捧读的书里。是该看花呢,还是看书?书里是否写到:哪一天,哪一朵花会来找你?你不认识它,它只能以这种方式引起你的注意。
去年有人陪你看花,你眼中不仅有花,还有他。今年你就不在了。他还在,还在独自看花。越看越伤心。弄不懂:花还在,为什么你却不在了?其实你也还在啊。你躲在花丛里看他。看他找不到你,究竟会急成什么样?
花呀,别开了,看到你我就觉得烦。你开得再灿烂,最后不是还要落嘛。你开得再灿烂,也没办法让我高兴起来啊。放到别人身上,都是好事,落到自己身上,怎么就高兴不起来呢?是花出了问题,还是我出了问题?花呀,别开了。至少,开得慢一点吧。开得慢,落得也慢啊。免得我紧张得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没心没肺的你,牵肠挂肚的我。怎么老是碰到一块呢?到底是你有点傻,还是我有点傻?花呀,到别的地方开去吧,你看不见我,我也就看不见你了。看不见你,也就少了几分牵挂。我不是怕看见你开,怕的是看见你落啊。我怕的不是你,是自己的牵挂。遇见花可以绕开,心里的牵挂却想躲也躲不掉呀。
每一朵花,都有一个小裁缝伺候。它穿上量身订制的新衣裳。不,也许是同一个裁缝,照料着千万朵花。想尽办法让这朵花与那朵花不一样。再新的款式也会变旧的。花什么时候开始老的?当它的新衣裳变成旧衣裳了……你也是花呀,你还同时是自己的裁缝,尽可能使自己的心事跟别人不一样。别人很纳闷:她看上去没什么特别呀,可哪来那么多想法?累不累啊?她为何躲在没人的地方,对着花哭?唉,只有花才能理解她呀。要叫旁人撞见了,没准以为这是一个疯子呢。除了疯子,还有谁能在心里开出完全不一样的花?除了你再没有人能做到了。
岸上的树有多美,水里的树就有多美。树上的花缓缓坠落,离水里的倒影越来越近。它终于与自己的影子合在一起。你也曾如此:满怀激情地拥抱着空虚。不知道那是空虚,还以为它是真的。不,似乎比真的具备着更大的诱惑力。
花一落下,就变成尸体。那是人间最美的尸体。一点没变啊,生前的表情……临终的笑容仍然很有活力。你根本想不到:自己看见的不是一朵花,而是一朵花的遗照。
花四处飘飞,在找自己的墓地?不在乎多大面积,只需要方寸之地。惟一的要求:它应该跟自己一样干净。不管生前还是死后,一捧泥土,才是最好的伴侣。其余的一切都是过眼烟云。眨一下眼,就变成了假的。不是别人在骗你,是你需要骗一骗自己。否则你哪来生活的勇气?否则你如何让做完了的梦安全着陆?
花没有白活一场,它被那最爱花的人看见了。花死了,也没多少遗憾,最爱花的人流泪为它送葬,亲手捧着它,埋下它。她的手染上了花香,落花的身上也沾着她的体香?花的美丽,谁忘不掉啊?看花的人就是纪念碑,过目不忘。花的名字,谁记得呢?葬花的人就是墓碑,一笔一划全刻在心里。除了她,还有谁会把花认作久别重逢的亲戚?还有谁会把花的凋谢视为再次的别离,越看越伤心?
花不会替别人哭,你却在替花哭。把眼泪哭干了为止。花看不见你,你却不仅能看见花,还能看见对花落泪的自己。你比花更不容易。
你没看出花是你的影子,你还以为自己是花变成的。在春风里葬花,你一点没意识到:这是一场提前开始的自己的葬礼。
你也会开花呀。可你从不愿开给别人看,甚至不愿开给别的花看。你是最孤独的花了。没人知道你会开啊。更没人知道你是花中的花。明明你也会开花,可你就像不知道自己会开花一样。你是最孤独的花了。最终忘掉了自己前世是一枝花。
要么写诗,要么作画。要么喝酒,要么沏茶……昨天有那么多人赞花,想出各种花样,赞美这美得不得了的花。你只在一旁,悄悄地坐着,静静地看着。今天花谢了,人也散了。那些赏花的人全散了,那些赞花的人全散了。只剩下你。只剩下你一个人,一边哭着,一边葬花。这才是真正的赞美呢,不仅赞美开着的花,更要赞美谢了的花。你要给那些谢了的花找一个好地方。你用眼泪,为落花陪葬。一朵花就是一滴泪啊。花还没落尽,你的泪已经流完了。你葬花,谁来葬你呢?你用眼泪葬花,谁会用眼泪葬你呢?傻姑娘,为什么就不懂得留一点泪水给自己呢?也许,你相信:这世界至少还有一个跟你一样傻的人?他的眼泪是为你而预备的?
花没了,你肩扛的小锄头,还是迟迟不愿放下。叶子全掉光了,你的挽歌还没有唱完。开了一年又一年的花,却没结一颗果实啊,是忘了结果,还是怕果实是苦的,而拒绝长大?秋风扫落叶,动作很粗鲁的,哪像你那样温文尔雅?在无花的世界,葬花人该失业了?不,可做的事情多着呢,葬完了鲜花葬雪花。雪花跟你一样爱流泪啊。捧在手心一会儿就要化了的。
为了让落花停留在半空,你不敢眨眼睛。为了让一缕烟停留在半空,你忍住呼吸。烟比花还轻。你是烟做的。花的面容,掩盖不了烟的身躯。有一种凋谢在上升中进行。你没照亮黑暗。可你照亮了自己。有一种释放,想忍也忍不住的。葬花的人,稍不留神,变成一朵天葬的花。
花不知道什么叫老。花还没老就殒落了。你也不知道什么叫老。你还没老就凋谢了。花只比你先走了一步。你只比花多活了半年。老是别人的事情,与你无关。而忧伤,是你与花的共同语言。年轻的忧伤也是忧伤啊。甚至,是忧伤中最无知也最难熬的一种。你还没熬到头,就坐化于无边的哀愁。
写在纸上的诗,迟早要揉成一团。写在手帕上的诗,迟早要付之一炬。写在空气中的诗,混淆于花香。写在脑海里的诗更不可靠,一觉醒来已被潮水抹去。没完没了的是写在你脸上的诗,不多不少,只有两行。没见过你哭的人永远不敢说读懂了你。
花为媒,你认识蝴蝶了。蝴蝶为媒,你认识庄子了。庄子为媒,你认识诗了。诗为媒,你认识酒了。酒为媒,你认识忧愁了。忧愁为媒,你才算真正认识自己了。在此之前,所谓的自己,不过是一个陌生人。照那么多次镜子,从来没有看清楚过。你只记住自己的样子,很少想她是怎么想的。当你对花落泪,镜子里的那个人却在为你流泪。看上去比你还要伤心啊。
黛玉为花写诗,我为黛玉写诗。花读不懂黛玉写的诗。黛玉应该能读懂我为她写的诗。可惜她已化作春风了。春风读不懂我为黛玉写的诗。
我十二岁时第一次读《红楼梦》,认识了林黛玉。当然,她不认识我。她只比我大一点,也就十五岁左右吧。她似乎比邻家女孩离我更近。大观园就在我家隔壁。我从没有怀疑过这一点。林黛玉是爱哭的。爱哭的女孩尤其让人心软。如今我已四十多岁了,重读《红楼梦》,想看看大观园是否拆迁了。啊,林黛玉还在,还在河边葬花,一点没有长大。我都老了,她为什么长不大呢?也许,爱哭的女孩永远不会长大?再见林黛玉,我硬了的心肠又重新变软。我不仅看见十二岁时梦见过的林黛玉,还找到了那个爱做梦的自己——我没忘掉林黛玉长什么样子,却差点忘掉他长什么样子了。唉,林黛玉还那么爱哭,喜欢过林黛玉的我,却不大敢做梦了。书一旦翻开,就不想合上。可梦一旦合上,就不敢轻易翻开。
这朵你一看她就脸红的花,分明在火上烤着。被心里的火烤着,她热啊。她心里装着另一朵花,就像着火了。可那朵花并不知道,不知道自己成为别人的秘密。这朵单相思的花,脸红得不能再红了,就要被无名的火烧成骨灰。你看见的是她的葬礼,可她梦见的是自己的婚礼。明明想嫁给另一朵花,却身不由己地被火迎娶。什么都是一场空啊。不,她把火当成了另一朵花,把另一朵花当成了火。不,不,没有谁招惹她,是她在自燃,她要燃烧自己。如果不发光、不散热,怎么能证明自己开着呢。怎么能证明自己开过呢。不痛不痒、不冷不热、不死不活地开一百年,又有什么意思?
花没有故乡,根就是它的故乡,走到哪算哪,站在哪算哪。花开的时候没有故乡,花落了,故乡才诞生,那是刚刚离开的地方。花的故乡只有巴掌大。离开了,才会去想。你跟花一样:有根的时候,没有故乡。等到有了故乡,根却没有了。花没有了,残留的香气就是花的故乡。你没有了,我只好把若有若无的花香当成你的故乡。
在头发上簪过的花,和别的花还是不一样,它跟你的脸越来越像。在上衣的钮扣眼里插过的花,和别的花还是不一样,好像也带有你的体温。被你看见的花,和没见过的花还是不一样,学会了用眼睛说话。你摘下的花,和别人摘下的还是不一样,枯萎的速度稍微有点慢。舍不得离开啊。被你忘掉的花,和别的花还是不一样,看上去就是有点忧伤:你忘掉它了,它却怎么也忘不掉你呀。被你嗅过的花,才知道自己是香的。你真的忘掉它的香了吗?
往事原本是一只花瓶,被打翻了,满地的碎玻璃。我再也不敢赤脚走过记忆。花瓶原本是一个女人,屏住呼吸,摆出睡着了的造型。我不知该假装没看见,还是索性把她唤醒?女人原本是一个幻影,想抱也抱不住,她总能脱身而去。我刚认定是假的,转瞬间,就变成真的。
去年的花在去年开着,说明去年还在,花还在,看花的人还在,看花一朵接一朵地开,中间隔着一片大海。此岸的花变成彼岸的花,说明大海还在,岸还在,看花的人还在,只不过有点分心:一边看花,一边看海。隔着大海看一朵越变越小的花,不禁想起去年:去年多好啊,可以隔着小花看大海。花的香还在,闻到了花香而产生的颤栗还在,潮汐还在,只不过一层被又一层覆盖。
去年上街,看见一个长得像你的人,以为你又回到这里。今年上街,又看见一个人长得像你,以为你并没有离去。你恐怕想不到吧,在你之外,有另一个你,甚至更多的你。如果不是被我看见,你跟她们没有一点关系。是生活在欺骗我呢,还是我在欺骗自己?就当看花眼了。一边看花,一边看花变成的你。管她是真的还是假的。世界很小,你那里刮风,我这里就下雨。世界很大,我碰到的都是别人,无法再遇见你。
都说人淡如菊,你的忧郁比菊花的香还是要浓一些。你的叹息比菊花的影子还是要重一些。哪怕你尽量放轻脚步,睡着了的花还是被惊醒。唉,开过的花无法再开,做过的梦无法再做第二遍。落花被秋风扫地出门,只有你一个人赶来送行。没有长亭,你就是长亭。没有短亭,你就是短亭。情绪忽高忽低。你的多情,再多,再多一些,也抵销不了秋风的无情。今天你送花,明天花送你。更大的秋风,还在后面呢。你准备好了吗?和花互换一下位置,把它没做完的梦继续做下去……
在我与你之间,隔着一朵花。我是多余的,或者花是多余的?在你与他之间,隔着一个她。你是多余的,或者她是多余的?她使他离你更远,花使你离我更远。无辜的只有花香,把所有的缝隙填满。距离没有因之而缩短,可也没有拉得更长。他忘掉你,你忘掉我,我却忘不掉花香。多余的花香,想忘也忘不掉啊。
别人爱你的美丽,我爱你的哀愁。哀愁比美丽更让人看不够。别人爱你的花开,我爱你的花落。开了那么久,为了瞬间的落?落到我的心坎里去了。别人爱你柔若无骨,我只知绕指柔不是一天两天炼成的。被爱也是一种折磨。别人爱你的春水,我爱你的秋波。秋波是老了的春水,哪怕仅仅老了一点点,也使胸怀与视野同时变得开阔。别人爱你,是把你当成了自己。我爱你有什么两样吗?我呀,把自己当成了你。
断了再接上,接上了又断。把一次爱分成两半,一半是前世,另一半是今生。不,它已变成两次爱了,就像爱了两次。不是爱上两个人,而是把同一个人,整整爱了两遍。爱了一遍又一遍,还是觉得不够啊。接上了又断,断了再接上。总是记得第一次相见时你的模样,却忘掉自己是谁,心里怎么想。断了再接上,接上了又断。把一条路分成两半,可惜啊可惜,我走这一半,你走那一半。我走的是这个方向,你走的是那个方向。接上了又断,断了再接上。在梦里刚刚走近了,醒来却发现:彼此走得更远了。走得再远,我梦见的还是你的那一半,你梦见的还是我的这一半。合在一起,仍然是完整的。
2014-11-25 《法制日报》法治周末刊登诗人洪烛专访
诗坛上的王者归来
《法治周末》特约撰稿 姜红伟
身为资深的文学编辑,洪烛最喜欢的一件事就是和作家、书籍打交道。近日,他回了一趟南京老家,在先锋书店参加了该店的18周年店庆特别活动——作家沙克的散文集《我的事》首发式。在会场上,洪烛见到了众多诗坛的旧友新朋。
行万里路 传播诗歌
中国文联出版社文学编辑室主任洪烛今年47岁,身材中等,相貌普通,留平头,戴眼镜,口音属于“南(京)腔北(京)调混合型”。
洪烛喜欢旅游,因为旅游可以使他在一路欣赏山水美景的同时,在人们中“推广诗意观念,传播诗歌精神”。
今年3月的一天,洪烛和十几位诗人离开北京,一起飞往广东中山市三角镇参加“美丽三角”采风活动,开始了又一次“中国诗歌万里行”活动。
作为一位传播诗歌的大使,洪烛已经参与了几十场“中国诗歌万里行”活动,足迹遍布大江南北,长城内外。十年来,他先后走进新疆、西藏、宁夏、青海、甘肃等20多个省的50多个市县,行程长达十万里。每到一地,洪烛就向各地的诗歌爱好者讲解创作技巧,辅导诗歌创作,传播诗歌文化。
洪烛也爱美食。在北京,凡是各地的朋友来京办事或开会,他都喜欢邀请他们一起聚会,选味道最正宗的馆子。在外地,洪烛爱吃当地的老字号,如天津的狗不理、杭州的楼外楼、长沙的火宫殿等。同时,他更爱去寻访民间小馆,尝遍天下美味佳肴。
他品味的同时还爱琢磨菜名,他曾想开家词牌餐厅,用词牌来命名菜肴,比如水煮鳝鱼叫水龙吟,酸菜鱼叫渔家傲,辣子鸡叫贺新郎,烤乳鸽叫鹧鸪天,油炸花生米叫卜算子……
这些年,他边走边吃、边吃边写,“吃”出了一大堆有关美食的散文。《北京青年报》等诸多报刊专门为他开办了美食专栏。他结集出版了《舌尖上的记忆——中国美食》《中国美食:舌尖上的地图》等散文集,有的还被翻译成日文出版。
着魔写诗 免试武大
洪烛原名王军,在1980年代中学生校园诗坛,可谓风云人物。
1980年,正在上初中的他在图书馆里接触到两本诗集——《莎士比亚十四行诗集》和《白朗宁夫人抒情十四行诗选》。从此,他疯狂地爱上诗歌。
上课时,老师在讲台上讲课,他则在桌子底下忘我地写诗。下课后,他呆呆地坐在教室里构思着诗歌,“简直达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
也许是他对诗歌的酷爱打动了诗神缪斯吧,1983年开始,他诗越写越好,先后在《儿童文学》《少年文艺》等一系列报刊发表了100多首(篇)诗歌散文,荣获了十几项全国性大奖。
1985年元旦那天,一位和王军要好的同学来到他家,拿着一个日记本说,我们快要高中毕业了,从此,将天各一方。能否请你给我题一首诗留作纪念?同学走后,王军的灵感像一道闪电一样,划过他的脑海。一上午的时间,王军写完了诗题叫《献给同学的心花》五首一组的诗歌。在抄写到同学毕业纪念册上之后,他又写了一份寄给了《语文报》。
2月18日,《语文报》刊登了王军的这五首诗,以及创作谈《感情:诗的生命》。这组诗发表后立即唤起很多高中毕业生的共鸣,他们纷纷给王军来信,感谢他“写出了我们的心声”。那段时间,在南京梅园中学的收发室里,全国各地中学生写给王军的信件如雪片一般飞来。
1985年5月,高考预考,王军因为偏科而惨败在考场上。在王军做好了成为“待业青年”准备的时候,他的命运却发生转折。
时任南京梅园中学教导主任的黄老师得知王军高考落榜后,爱才的他立即想出一个点子,把王军的简历及发表作品的样报、获奖证书复印了几十份,以学校名义写了推荐信,投寄给全国几十所高校,希望能够破格录取这位在文学创作上取得优异成就的中学生。
“武汉大学最先表现出兴趣,派了一位负责招生的老师来南京,领我坐长江上的客轮去武汉面试。那是我第一次出远门,在珞珈山上,几位中文系老教授问了我一些文学问题,我初生牛犊不怕虎,对答如流。他们让我就前来武汉面试的感受现场写诗,我联想到坐在江轮上看的风景,写了一首《长江拐弯处》。”王军回忆说。
1985年8月18日中午,王军收到了武汉大学寄来的录取通知书。他喜极而泣。
1985年8月底,王军在南京码头乘江轮去武大报到,从此开始了大学生活。在武大,王军对诗歌更加入迷。他和喜欢诗歌的同学们一起筹办樱花诗会、组织诗歌社团、拜访著名诗人,成为武汉大学诗歌爱好者中最活跃的一位,并先后在《诗刊》《星星》《青春》《飞天》等报刊发表大量诗歌、散文,出版了第一本诗集《蓝色的初恋》。
重返诗坛 写诗万行
洪烛曾经离开诗坛整整10年。1989年参加工作以后,由于在北京没有经济实力买房,洪烛只能选择租房和睡办公室,为此搬家无数次,苦不堪言。
1992年,在参加完《诗刊》社举办的第十届“青春诗会”后,为了有能力买一套商品房,结束那种“游击队员”的生活,洪烛忍痛割爱,从1993年开始,不再写诗,转攻大众文化,狂写青春散文。
彼时,大众文化期刊如雨后春笋,《女友》等数百家发行量巨大的青年类、生活类报刊对于文章的需求极大。面对这种“商机”,敏锐的洪烛开始了青春文学的创作。
那些年,洪烛创作的青春文学几乎覆盖了各种流行报刊,并出版了《我的灵魂穿着草鞋》《浪漫的骑士》等散文集,在全国读者中掀起了一波波“洪烛”热。他被《女友》杂志评为“全国十佳青年作家”,并和汪国真、赵冬、邓皓并称为青春文坛的“四大白马王子”,还获得了老舍文学奖散文奖等多个奖项。
1999年,洪烛如愿以偿,在北京东四环全款买了一套房子。
在淡出诗坛长达10年之久后,洪烛选择了回归诗坛,成为了诗坛上的“海归”。
2005年10月的一天,洪烛应邀赴新疆采风。这是他第一次到新疆,10天内,他从乌鲁木齐出发,走过库尔勒、轮台、库车、阿克苏、阿图什、喀什、塔什库尔干等风景优美的地方。在途中,洪烛被新疆的一路美景强烈地震撼了!回到北京,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久违的激情和灵感,写下诗歌《降落在月亮上》。从此,一发而不可收拾,一年时间里,他写出了约400首短诗构成的长达8000行的大型组诗《我的西域》。
2008年元旦,远在广西的诗人汤松波邀请邱华栋、洪烛、周瑟瑟、吴茂盛相聚桂林。当时,在漓江的游船上,洪烛提出了“归来者”的概念。2008年5月,邱华栋把“归来者诗丛”这一选题上报领导。于是,借此机会,洪烛的诗集《我的西域》和其他5位诗人的佳作选集问世。凭借这本后来曾荣获第二届徐志摩诗歌奖的诗集,曾经阔别诗坛10年的洪烛成功地回归诗坛。
2012年8月初,洪烛参加了“中国诗歌万里行•走进西藏”采风活动。在西藏期间,洪烛被六世达赖仓央嘉措的故事所震撼。仅仅用了十几个晚上,一首长达2700多行的长诗《仓央嘉措心史》在他的笔下完成并出版。
“明年,我续写的6000行长诗《仓央嘉措情史》也要出版。”洪烛对法治周末说。
(作者系20世纪80年代中学生校园诗歌运动倡导者,校园诗歌运动史研究者,八十年代诗歌纪念馆馆长,曾编著出版中国首部校园诗歌史专著《寻找诗歌史上的失踪者——20世纪80年代校园诗歌运动备忘录》)
八十年代的校园像伊甸园的缩影
法治周末特约撰稿 姜红伟
法治周末:能否描述一下你记忆中1980年代中学生校园诗歌运动的情况?
洪烛:那确实是不可多得的诗歌的黄金时代,我眼中的80年代校园诗歌,像伊甸园的缩影,空气中流通的全是爱呀美呀诗呀酒呀之类的混合体。“自古英雄出少年”,在中学校园里也不例外,当时有多少少年渴望成为当代英雄——诗人?我们热血沸腾地打造出属于自己的校园诗歌江湖。
法治周末:校园诗歌运动对你的命运产生了什么影响?
洪烛:写校园诗歌不但使我在文学创作上练就了“童子功”,更改变了我的命运,让我免试上了大学,更使今天的我成为了一名作家和诗人。
法治周末:能否回忆一下您当年和那批校园诗人的往事吗?现在还有联系吗?
洪烛:伟大的80年代,我通过季雨群认识了叶宁,参加《春笋报》的活动见到马萧萧、南岛,在武汉大学与李少君、邱华栋同校,并去北京与北京师范大学的伊沙、桑克、侯马、徐江“煮酒论英雄”。成为北京的游牧者之后,先后与神交已久的田晓菲、江熙、毛梦溪、段华、边邓伟、叶斌、周瑟瑟、郁舟、吴茂盛等谋面。
2006年,姜红伟发起了“寻找诗歌史上的失踪者”活动,走访了多个城市,重新将失散20多年的100多位星散四野的旧日好汉联系起来。如今,我们经常聚会。
@作家网---作家自己的网站
#作家网作家访谈#<洪烛:梦游者的地图>。作家、诗人洪烛访谈视频:。作家网致力于打造中国作家视频资料库。作家网总编:赵智;编导:安琪。
洪烛新书《北京:皇城往事》(《北京:城南旧事》姊妹篇)2015年1月中国地图出版社
@京东:¥22.60
《北京:皇城往事》自序:皇城往事里的事(节选)
我1989年大学毕业来北京时,就有一个计划:为这座接纳我的城市写一部书。后来作为中国文联出版社的编辑,策划过一套《外省人在北京》的丛书,反响较大,北京电视台的《荧屏连着你和我》还请去做了一套叫《新北京人》的节目。当时观众们很喜欢这个“新”概念,似乎有一种找到了组织的感觉。我当时就在心里使劲了:一定要把北京写得更有意思点,写出本地作家写不出的那一方面——希望不仅北京人爱看(能发现一些他们日常忽略的东西),外地人同样爱看,而且在北京创业或计划来北京旅游的外地人也都爱看。其实,我是想写出一个别人没写过或写不出的北京,当然,这种愿望是不可能彻底实现的。这本书是断断续续完成的,但即使是中断的时候,我也没有停止过思考、停止过体验。所以,在我的精神世界里,这本书又可以说从未间断过。可以肯定,这本书是在努力回避平庸,是我跟别人、跟自己较劲的结果。
如今,这本书已摆在您的面前。就是由中国地图出版社推出的《北京:皇城往事》。
2014年5月,中国地图出版社推出我的《北京:城南旧事》。我跟责任编辑王毅提及抽屉里还有一部关于北京的书稿,构思和写作了二十多年,至今尚未完工。他催促我尽快完稿,和《北京:城南旧事》构成“姊妹篇”。甚至,未来若还有北京题材的创作计划,也可与《北京:城南旧事》、《北京:皇城往事》这两本共同组成“北京三部曲”。
洪烛《北京:城南旧事》中国地图出版社2014年5月第1版 @京东:京东价¥ 22.6 RvITrzd
当当网:
《北京:城南旧事》后记节选:地图上的北京
洪烛
2003年,北京市规划建设委员会筹建北京市规划展览馆,我受聘为文案顾问,使自己多年来研究北京历史文化所做的知识积累得到发挥,同时又更全面地接触到有关北京的图文资料。位于北京前门东大街(老北京火车站东侧)的北京市规划展览馆,于2004年9月24日正式对外开放。展馆共分4层,分别以展板、灯箱、模型、图片、雕塑、立体电影等形式介绍、展示了北京悠久的历史和首都城市规划建设的伟大成就。
我荣幸地参予进这项工程,其原因又很偶然。北京市规划建设委员会的相关工作人员在新华书店见到我的《游牧北京》、《北京的梦影星尘》、《北京的前世今生》等专著,很喜欢我的研究角度和抒情风格,想方设法通过出版社联系上我。一拍即合。那一年里,我不得不暂时中断诗歌创作,参加了一系列专题会议和项目研讨,撰写并不断修改着策划方案和各种文稿,周末经常带着几位助手加班,一直忙碌到第二年春天。虽然辛苦,但也觉得自己在这方面的“武功”大增。我在此基础上酝酿升华,尝试用文化散文的笔法来重新审视、勾勒北京的轮廓及细节,便于当代读者了解北京的古迹与往事。
后来,我还连续几年为《北京规划建设》杂志担任专栏作家,开设个人专栏发表了一系列新作。每一期都有编辑的推荐语,譬如:“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千个作者的眼中也有一千个北京。不同的是角度各异,互有倚重,相同的是老北京的沧桑厚重辉煌。规划、建筑界人士从专业视角对北京的精读细研,我们早已不再陌生,但作家眼中的北京又是怎样一番景象,我们似乎并未熟稔。为此,我刊特刊登洪烛的系列篇章,以便让我们跟随作家洪烛一道走近北京的前世今生,寻找这座城市古老的灵魂。”
北京旅游一直是世界热点,为展示人文北京,我还与李阳泉合写了畅销书《北京AtoZ》,一部北京文化词典,在当代中国出版社2004年出版后,被新加坡出版公司购买英文版权,翻译成英文于2006年出版,全球发行。我的《北京的金粉遗事》由百花文艺出版社2004年推出后,台湾知本家出版公司购买了该书繁体竖排版权,2005年易名为《千年一梦紫禁城》在海外出版发行。
【内容提要】洪烛《名城记忆》由经济科学出版社出版。选取中国的十座名城和十座小城,层层铺开,娓娓道来。《名城记忆》旨在为中国的名城画像,为读者铭刻那些值得人回味与存留的诸多名城记忆,继承城市的内在精神,为城市的发展指引美好的方向。作品并不单纯地沉湎于怀念过去的辉煌,而是呈现出这些城市各种交错的画面,来体现在岁月的沉淀和历史的积累中所蕴藏的一种刻骨铭心的文化力量。在旧与新、过去与现在的对比碰撞中,引领读者穿梭于历史与现实之间,其深沉的笔调不仅浸染着这些古老名城历史的沧桑和沉重,而且渗透着作者对现实的思考和追求。
洪烛著《仓央嘉措心史》已由东方出版社出版。东方出版社推荐语:《仓央嘉措心史》作者从仓央嘉措角度出发,写仓央嘉措作为一个精神领袖和作为一个普通人对爱情的执着与向往之间的矛盾。文字优美,感情表达深入。此书深受藏区文化爱好者、旅游爱好者、对仓央嘉措感兴趣的读者喜爱。
@京东:京东价19.40
洪烛新书《仓央嘉措情史》(《仓央嘉措心史》第2部)2015年1月东方出版社
当当网¥21.30
内容推荐
这本书是作家洪烛继《仓央嘉措心史》畅销10万册后又一部力作,是国内第一本以诗性的方式写作仓央嘉措的作品。本书以作者与仓央嘉措的双重视角,用当代读者便于接受的语言方式进行演绎,深入挖掘“情圣”内心深处的点点滴滴,把“情歌”绵延不已的空谷回音继续回收。作者诗情漫漶激荡,优美优雅,大气磅礴,无论题材的选取还是诗意的传达,都堪称一次文学创作的奇迹,写出了《仓央嘉措情歌》的内容和仓央嘉措尚未说出、尚未写完、尚未披露的东西。洪烛“想象着自己就是仓央嘉措,正在苦等姗姗来迟的姑娘。”
洪烛《中国美食:舌尖上的地图》中国地图出版社2014年9月。洪烛美食书由日本青土社翻译成日文全球发行。@京东:京东价22.60
《中国美食:舌尖上的地图》自序(节选)
洪烛
真正的生活肯定和美食有关。经常有朋友在聚餐时想听听我对菜肴的评价,说:“你既是作家,又是美食家,没准能品尝出别样的滋味。”我只承认是饮食文化的票友,写过美食书《中国美味礼赞》,2003年被日本青土社购买去海外版权,翻译成日文全球发行。《朝日新闻》刊登日本汉学家铃木博的评论:“洪烛从诗人的角度介绍中国饮食,用优美的描述、充沛的情感使中国料理成为‘无国籍料理’。他对传统的食物正如对传统的文化一样,有超越时空的激情与想象力……”2006年,百花文艺出版社又推出我的《舌尖上的狂欢》。那时候,出版者还预料不到几年后会有纪录片《舌尖上的中国》红遍天下,“舌尖”会像灯塔一样吸引眼球。2012年,新华出版社推出我《舌尖上的狂欢》续集《舌尖上的记忆-中国美食》。
现在,又感谢中国地图出版社的王毅先生,策划并约组了我的这部书稿,我们还商量着起了这个色香味俱全的书名:《中国美食:舌尖上的地图》。
还记得2005年,中央电视台的《中华医药》节目,连续做几期春节食谱,邀我去主讲。我有言在先:我可不擅长从营养学的角度去剖析,要谈也谈的是这些食物跟传统文化的关系,甚至用文化来“解构”这些食物,说到底就是侃,侃晕了算!不管是把观念侃晕了,还是把自己侃晕了。主持人洪涛很惊喜,说正需要这种新风格。我就逐一评点、演绎了豆腐、竹笋、年糕、饺子、火锅等传统食品,越侃越带劲。洪涛那天没来得及吃早点,听了我的描述,既饿且馋,表情无比生动且灿烂,夸我提供了一顿精神大餐。拍摄的时间太长,过了午饭的时间。收机器的间歇,摄像师议论:听洪老师谈最后一道菜螃蟹炒年糕,正是肚子饿的时候,我的口水都快流出来,馋得差点晕过去。我觉得这是“很高的评价”。2006年春节,还是中央电视台《中华医药》,做两期跟韩国电视剧《大长今》相关的美食节目,又是邀我主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