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采访哈尔滨市检察院渎职侵权检察局局长王玉山，请他坐下来聊上一两个小时，不是件容易的事。56岁的他看上去对此甚至有些不太情愿。他曾获得十多项荣誉——全省政法系统优秀领导干部，全国查办黑恶势力保护伞犯罪案件先进个人等等。可面对媒体他总是坦然地说，我所做的一切工作，都是应该做好的，做不好、做不公正，那就是失职，第一个对不起的就是人民群众。我自己真的没有什么可称颂的，要写就写我们这个忠诚于法律的坚强集体，没有广大干警的通力合作，就不会有今天的累累硕果。说完，便以笑相迎，表示请多加理解。
    这使多次的采访变成多次的搁浅。2005年2月25日，这一天，对王玉山来说又是一个不平凡的一天。在北京，他从最高人民检察院检察长贾春旺的手中郑重地接过了“全国十佳渎检局长”荣誉证书。2月28日，在哈尔滨市检察院的会议室里，黑龙江省检察院检察长姜伟，副检察长李贵显，哈尔滨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陆文君，哈尔滨市检察院检察长杜松岩等领导亲切接见了从北京载誉而归的王玉山同志。姜伟检察长欣悦地说：玉山同志获此殊荣，不仅是哈尔滨市检察干警的荣誉，也是全省检察干警的光荣。这一回，王玉山招架不住了，不得不利用一些零碎的时间，给笔者讲述了他与干警们共同战斗的故事。
    风口浪尖 方显英雄本色
    2004年8月。哈市呼兰区公安分局看守所。一名嫌疑人被在押人员伤害致死。事发后，被害人家属四处奔波投诉，举报喊冤，要求惩处打人凶手和有关人员。顷刻间，一石激起千层浪。省内外媒体闻讯纷纷声援，互联网上更是群起攻之，不同层面人士发表建言，一时成为省内外有影响的焦点问题，中央领导也十分关注。在社会各界的瞩目里，哈尔滨市检察院渎检局受命负责查处该案，总指挥自然落到了局长王玉山头上。凭着18年的办案经验，王玉山感到这将是一块“硬骨头”，必须集中兵力，分组交叉，连续作战，各个击破。侦查思路确定后，王玉山把马景林、张铁岩、杨喜民等精兵强将分成4组，在呼兰区检察院的配合下，迅速展开调查取证工作。他们从办案人和法医那里了解到，被害人迟文斌从进看守所到被伤害致死历时七天，可以说一进门就受到10多名在押人犯的殴打，且一天比一天严重，从头到脚无一处幸免，内脏各个器官受到了严重损伤。到第六天，迟文斌的内脏多处开始出血，处于奄奄一息的状态。第七天凌晨，迟终因无任何抢救措施死于非命。令王玉山迷惑不解的是，办案人在传唤该看守所所长赵某、副所长李某时，他们的态度很强硬，矢口否认了解迟的被打过程，认为是因病导致死亡。听完分组汇报后，王玉山将赵、李刑拘，继续讯问。两天过去了，但两人仍拒不交待问题。此时的王玉山也是两天两夜没敢合眼呀！他清楚，没有强有力的证据，这些人是不会认输的。于是王玉山又果断调整侦查方向，采取迂迥方式，从新划分6个小组，连夜提审18名在押人员。一天下来，效果并不明显，看来看守所与在押犯人事先就进行了交易。王玉山审时度势，立即令呼兰区检察院增派20名干警加大提审力度，18名在押人员如实检举、揭发了赵李的犯罪事实，而且还证实另外两民警的犯罪行为。此案终于大白于天下。一是该看守所仍实行公安部早已于1991年就明令废除的用犯人管理犯人的规定。二是看守所某些干警明明知道迟文斌被天天毒打却无动于衷，甚至在迟请求救援的时候他们仍不加理睬。上述4人有2人被判处2年有期徒刑，有2人被判缓刑。
    打黑除恶 确保一方祥和
    王玉山的倔强，在政法系统是有名的，他最深恶痛绝是给黑恶势力充当“保护伞”，认为“黑”和“伞”是欺压百姓的两大毒瘤，绝不能让他们形成气候，应该像割韭菜一样，冒出一茬就割一茬。2001年6月，哈尔滨市检察院主诉检察官张磊、李绍鹏向哈尔滨市中级人民法院公诉了哈市第一起涉“黑”案件——焦元南黑恶势力犯罪团伙案。以焦元南为首的10余名被告纠集两劳释放人员，杀人、伤害、抢劫、诈骗、非法垄断配货市场等犯罪事实，但面对检察官的指控却毫无认罪的表现，并对伤害枪击他人死亡的多起案件，进行翻供。焦元南等人当庭叫嚣：“说我是黑恶势力，我的保护伞在哪里？”该案不得不当场休庭，舆论哗然。此事立即引起上级领导和有关部门的高度重视，认为焦元南等人背后肯定有人在为其提供保护，如果不打掉“保护伞”，将直接影响到对本案的公正判决。上级决定立即组成“打伞”专案组，由王玉山挂帅指挥。还没等王玉山分析透此案，各种干扰就纷至沓来，既有说风凉话的也有公开叫板，“拿出证据来”，但也有为老王担心的：“此案发生在数年前，侦查、看守所等涉嫌人员几经调换，你上哪去找证据呀。”王玉山排除各种阻碍，会同专案组人员，在100余本卷宗里终于找到了顶替焦元南服刑人员的几页疑点笔录。这绝不是偶然的。如果没有人出谋划策，形成一系列的保护环节，恐怕焦元南在多年以前就不存在了。选准了突破口，嫌疑人杜海峰等人浮出水面，“保护伞”也随之暴露无遗。最终，焦元南等人以犯有黑社会性质的罪名被判处死刑，多名“保护伞”同时被绳之以法。此后，王玉山带领渎检局的干警依法查办了高检院、公安部挂牌督办的黑恶势力犯罪团伙“保护伞”案件17件17人，为此荣获全国“打伞”行动第一名。
    百姓喊冤 王玉山心酸楚
    王玉山常说：“我是工人的后代。小时候很苦。生活的艰辛经历，使我怎么也看不下百姓有冤无处申，有苦无处诉。一遇冤案，我的心也流泪呀！这就是我为民请命的动力之源！”
    2000年11月的一天，在阿城市委门前，一老年妇女打着“当代包青天你在哪里”的横幅为儿跪地喊冤，对自己的独子高英杰被公安机关定为心脏病发作死亡不服。其实这是一起由三位派出所民警刑讯逼供致人死亡的案件。
    王玉山接案后，马上请上海司法鉴定中心对原尸检鉴定进行复检，证实高英杰的死因实为生前头部被套塑料袋窒息而亡。为排除干扰，在初查的基础上，首先对三位民警进行拘留审查，并广泛开展收集证据工作。当时的压力非常大，社会上传言检察院把人押错了，有的扬言要砸检察院的牌子，也还有一些内部传闻，专案组干警信心不足。王玉山一边鼓励大家，一边找准突破口，三人就是铁板一块，也要撕开一个口子。经过一周的艰苦较量，终于成功告破。该案的主要行为人张伟经两审法院判处有期徒刑13年。
    从检18年，王玉山办理了上千件渎职侵权案件，没有一件是错案。1999年以后，王玉山担任哈尔滨市检察院渎检局局长。他的劲头更足了，标准也更高了。
    廉洁自律 系百姓之冷暖
    十年来，王玉山奔波于查处渎职侵权职务犯罪的大要案之中，原来强健的体魄严重透支，几天不睡觉是常有的事。
    2002年4月1日，在“打伞”专项斗争中，王玉山晕倒在市公安局的楼梯上，造成左膝盖骨关节粉碎性骨折。不能亲临一线的王玉山，把指挥部搬进了医院病房。他一边打着几十斤重的牵引，一边冒着豆大的汗珠坚持听汇报，研究案情，指挥全市的“打伞”工作。省检察院副检察长马先兰和市检察院检察长杜松岩来医院看望，和王玉山半开玩笑地说：“你这一摔可把全省的渎检工作给摔了。”他说：“请领导们放心，我把病房当战场。” 
    近年来，有不少好心人劝王玉山，“你都这么大岁数了，别拼了。给自己留条后路吧！你看你，社会上连个朋友都没有。”面对这些，王玉山总是憨厚地一笑，就算是回答了。王玉山的廉洁自律也是出了名的，他从不参加当事人的宴请和消费活动，接受当事人的“表示”。2003年在办理一起案件时，当事人通过内部人到办公室给他送来一份“厚礼”，他当即给予了斥责回绝，有人说王局长这老头真倔，不给面子呀！ 
    在法律面前，王玉山表现的是刚正不阿；在人民群众面前，王玉山表现的则是情深谊长。1998年，哈市宾县鸟河乡平安村残疾农民的儿子田立峰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县重点高中。学杂费需交500元钱。看看连吃饭穿衣都困难的家境，田立峰决定不念书了。这事通过帮扶干警让王玉山知道了。当天下午王局长带领全局干警驱车百余里来到田立峰家，冒雨步行4里多路在地里找到田立峰，把干警捐助的一千元钱交到他手中。王玉山搂着田立峰说：“孩子，你放心读书吧！给母亲治病和上学的费用由我们负责！”田立峰禁不住泪水夺眶而出。不久，田立峰多病的母亲病故了，王玉山听说后怕影响孩子读书，再次派人来到他身边，对他的学习和生活做了新的安排，并鼓励他好好学习。2002年10月16日，田立峰被重庆电力高等专科学校录取。面对巨额的学费，田立峰决定外出打工，等挣够学费再上学。王玉山和干警们二话没说，又一次捐款三千元钱给田立峰做学费，此时的立峰已激动得泪流满面。2004年春节前，王玉山带领大家再次去田立峰家，又捐款2000元，帮助他家过了一个吉祥之年，勉励田立峰安心读书。今年春节前，为了报答王局长和干警们的一片关怀，田立峰的父亲执意要把家中仅有的两只羊和猪肉送给王玉山和他的同事们。这些均被王玉山婉言谢绝了。在个别帮困的同时，王玉山还和同志们一起捐资捐书，帮扶贫困的宾县鸟河乡建起了全县第一个乡级科技图书馆，维修和扩建了敬老院。五年来光王玉山的个人捐款捐物就上万元。 


    《大地》 (2005年 第十九期)